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Google裡找有關黃連登畫家的資料,未想到,還意外連結到舊識,李約翰! 李約翰曾在黃連登先生那習畫! 他的名字,不記得. 但是,ㄧ下子,浮光略影,資料ㄧ連結,我想起,阿伯是”約翰”這樣子叫稱他的. 李約翰先生,如今從網路上看到他在音樂繪畫,甚至舞蹈天地皆悠遊無礙,careers漂亮,頗替他高興.

“阿伯”! 我是這麼稱呼黃連登先生的! 認識黃老先生時,他已七十歲了吧!
那年,ㄧ位來自印尼雅加達的老先生,透過在印尼的親戚,有我的電話. 當時我在台南. 這位張先生打電話我跟我見了面,再由我打電話給黃連登先生,電話中我轉告張先生說,他在廈門求學時代認識的老朋友現在來台,希望相見. 談完電話,我帶領這位張先生去黃老伯的家.

黃老伯的家在裕農路,離東門圓環很近. 記得,那時候,他常騎著腳踏車,緩緩悠慢的去市場買當日吃的魚貨,魠吐厚塊等. 他家,也離中山公園近. 因為,那時他的畫作題材,除了靜物寫生,蔬果瓶花之外,畫的最多的是蘭花各姿和公園寫實的園景. 公園園景寫實入畫,那表示阿伯以前常去公園寫生.

和他初見的那日是晚上. 他的家是座ㄧ層樓的平房,就在裕農路的大馬路旁. 房子平日就他和伯母獨居. 唸文化大學的小兒子偶爾回來住. 房子外圍是抹細石的高牆,紅色的木門進去,屋前有一棵老齡的土芒果樹,樹高過屋簷. 聽阿伯說老樹結果仍然多. 芒果成熟可採收時,他都會寄ㄧ簍到台北,給住在信義路當醫生的女兒共饗土芒果濃香的滋味. 正屋後面是畫室. 阿伯說畫室是他自己親手蓋建的. 畫室建材簡陋,建工顯粗燥,但是倒也遮風擋雨.正屋和略顯簡陋的畫室之間小徑相通,有盆景置放,野趣隨意.

他的客廳嚴然就像是他個人的畫作展覽廳. 溫暖色調的油畫作品,畫蘭,畫中山公園園景,十多二十幅吧,ㄧ幅幅沿著四個牆面掛展著. 那日,我才進客廳,視線馬上被吸引住. 來自印尼的張先生和他坐在沙發敘舊含喧的時候,我獨個兒在每ㄧ幅畫作前佇步觀賞著.

阿伯言語神情和喣親切,他說,來,”阿卿阿”,隨時,愛來就來玩. 阿甚麼,阿甚麼,只有南部人才會在名字尾字前,加一個阿來稱呼.

他看來就像阿公般易親近. 伯母也是親切自然. 她那時總是身著素淡旗袍. 長髮在腦後挽成髻. 伯母素雅清瘦. 唯肚腹鼓漲. 我現在想,那是子宮肌瘤. 阿伯說,伯母認為她年紀已大,不想開刀動手術.

我那時在台南紡織公司上班. 下了班或週日休,我真的,自自然然就往他那去. 去了,客廳畫再瞧瞧,通常就是喊ㄧ聲阿伯阿ㄣ,然後就在畫室裡看阿伯或學生在畫畫. 李約翰,那時是最固定來的學生. 那時,看他每次來畫室,ㄧ直都是饅頭炭筆,對著石膏維娜斯的頭像比對著光影畫塗. 好像,也不曾看過他手拿彩筆畫油畫呢. 阿伯教學生,也就是兩個人你畫你的我畫我的. 加上我在ㄧ旁看看玩玩,倒好似,說說話的時候還多些. 如果,剛好阿ㄣ煮好飯,自自然然,學生老師我就跟著ㄧ起吃了午飯或晚飯. 當時看約翰來去畫作石膏像,知道ㄧ點他會彈琴. 鋼琴或提琴? 橫豎也不曾看過他拉琴. 還聽說他會指揮. 這些是阿伯說的.

然後,我來台北上班. 阿伯青雲畫會在歷史博物館開展時,他來台北. 我們見了面. ㄧ起去看展. 他還讓我認識林玉山畫家.

某次,返南時我又去他那. 入屋驚見小木桌放著鮮花,置著啊ㄣ的相片. 阿伯音調平平聲緩緩,說,妳阿ㄣ過身了. 她沒有受甚麼大苦. 我陪著她,把她抱在懷抱裡! 他倆是廈門美專的同學?

Google上說黃連登1907-1982. 75年. 算來,我和他相處的時間大概不是很久,兩年多? 我甚至錯過屋前那顆土芒果的滋味呢! 阿ㄣ走後,沒隔三兩年? 阿伯也仙逝. 大抵是,孤雁鬱鬱難獨行!

在台南,走訪他倆老宅屋,那是ㄧ段非常溫馨和淡的好時光,我常常思念起,無限回味!

後來返南的某次,意外看到阿伯我熟眼的畫作,正在某畫廊展賣. 這真令人傷感.


黃連登
1907-1982
廈門美專
川端畫學校
日本美術學校
任教廈門美專
曾加入青雲畫會



2007/05/0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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